此刻，只是让他们对幻象更深信不移罢了。
这极其细微难以察觉、却又无法抵挡或闪避的一击，几乎耗去大师父好不容易凝聚的一丁点元气，蜗居在瓮里的小小老人再无声息，也无法以腹语或心识联系，仿佛陷入无尽的深眠。
这个时候，只能靠自己了。符赤锦心想。
大师父的幻术已将那帮妖魔鬼怪引至他处--若他们一意追杀耿照的话--接下来，就看她能否抢在鬼先生发觉不对、甚至回头来找之前，抢先救起相公。耿、雪二人落水处再往下数十丈远，便是一处生满芦苇的小小河湾，照理二人漂至此处，会被茂盛的苇丛拦住，偏偏符赤锦沿途寻来皆不见人影，又须倚靠明光照亮，不敢舍了那盏绘有血骷髅的大白灯笼，只得胡乱找些泥巴涂抹，稍稍掩饰一下。
走着走着，忽见前方滩头一具人体被冲了上来，软软张开的双臂卡着泥滩乱草，就这么搁浅不动，模样依稀是个男子，不禁喜动颜色，脱口唤道：“耿郎……耿郎！相公！”飞奔过去，随手将灯笼一扔，双手拉住那人右腕拖上岸来，见他湿发覆面，顿感错愕。
（不……不是他！）
耿照在莲觉寺剃光了头，纵使身负骊珠之力，体内生机畅旺，个把月来也不过长出两寸来长的新发，还梳不了象样的髻子，平日戴着纱冠幞头，倒也不怎么惹眼。也还好不是耿照，那人被一刀劈开胸腹腔子，早已没气，瞧服色应是赤炼堂的弟子。
符赤锦气喘吁吁，也不知是庆幸或失望，膝弯一软，几乎脱力坐倒。背后一人冷道：“没想到……真的是你。”符赤锦霍然回头，月光下一抹修长曼妙的身影持剑而来，一身红衫猎猎作响，剑
（是她！）
--是好朋友。
染红霞听得遍体生寒。
（她……她怎么会在这里？）
“耿大人？就是那个耿照么？”
“耿……他人呢？”她轻声问。
最后，打破沉默的还是染红霞。
--那位弦子姑娘，是你很亲近的人？
这个问题，染红霞也自问了无数遍。
上凝光虽寒，犹不及那张凝肃的桃花冷面。
染红霞一点也不想听她说“我也是”。
“……把她放下！到这儿就行了……”
“他是什么时候结的亲？怎没听他说起过？”
她的从容宁定，令染红霞不由得生出一丝怯意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符赤摇摇头。“我也正在找。二掌院，我……”
方翠屏一边收拾一边听着，本是漫不经心，忽然蹙眉打住，转头道：
爱郎的笑语犹在耳畔，零散的记忆陡地串接起来，一下子产生了意义。
“放下她！”优雅的女声加重了力道。“你不听我的话了么，弦子？”
这对从小就勇敢无畏更胜男孩儿的二掌院来说，几乎是不曾发生过的事。
--她是很有趣的人。等过了这关，我再介绍给你认识。说不定能做好朋友。
耿郎的身边，怎会有五帝窟之人？出身五帝窟的弦子，又为何要搭救自己？
再否认的话就不是傻子，而是把他人当成傻子了。宝宝儿可一点都不傻。
远比醋意、猜忌更可怕的，是这名女子身上的夜行黑衣，以及被她随手弃置的白灯笼。
她醒过来时，发现自己趴在湿冷的江边沙地，衫裙浸湿大半，爱剑昆吾被弃置在手边，既不见心上人，也无那帮外道的踪影。
勉强拄剑起身，好不容易寻了处树丛挡风，盘腿运功内视，发现血脉略有淤塞，似是不久前被人点了穴道，边调息恢复，依稀想起了零